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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唔……」頭好暈,這裡是?睜開眼,視線一片白茫茫,用力的眨了幾下,這才漸漸看清,看這樣子我應該是在醫院,消毒水及藥物的味道混雜在空氣中,我不適的抬起左手想將鼻子捏住,但左手傳來的無力感倒是讓我想起我剛把自己的手打斷沒多久,我放棄捏住鼻子的念頭,轉而用右手撐起身子,撐起後這才看見左手被三角巾包裹著掛在頸上,環顧四周,身旁一個人也沒有,我住的好像是單人病房,目光掃過一旁的櫃子時,發現上頭有一張便簽,我小心翼翼的轉動身子將便簽拿起,過程不慎拉到右腹的傷口,瞬間倒抽一口氣,果然讓樹枝卡在腹部是個錯誤,不過至少沒有犯下讓脩出現在這裡的這個錯誤。


  『我去上學,幫妳請好假了,放學會來看妳。 小雨』


  很簡潔的幾句話,上頭的字跡很柔和、清秀,跟小雨給人的感覺很像。不過……現在是幾點啊?病房裡並沒有時鐘,手機、手錶這類報時工具老早就被我放在家裡,苦惱啊……

  「嘩……」拉門式的房門被緩慢的拉開,不會是小雨吧?我盯著門口,但剛才撇見窗外景色時,雲霞被夕陽染上一抹溫和的橘,應該是快要傍晚才對,不過現在接近冬天,天色較早變得昏暗,理論上應該是剛放學而已,按照這間醫院和學校的距離來看,應該不是小雨才對,這時間他趕不來的,那麼是誰?

  黑色夾克裡頭穿著簡單的圓領T恤,再配上黑褲以及單手插進口袋的動作,這身打扮我看過好幾百遍了,應該說這套衣服才對,我已經熟到不用看臉都知道是誰了。

  我撇過頭不敢與他對上眼,順便在心裡把自己罵到臭頭,都怪剛剛好死不死立了個什麼『至少沒有犯下讓脩出現在這裡的錯誤』這個爛旗子啦!沒有錯,來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東城衛團長——脩,就是那個跟老媽子沒兩樣的——呼延覺羅‧脩,也是我現在最最最最最最不想看見的人。

  「……脩,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?」我懦懦的開口。

  脩輕嘆口氣,拉開一旁的鐵椅坐在病床旁,我可以很認真的說,我真的感受到他的視線在盯著我,我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,脩哥你的視線就不能移開一下嘛……不然你好歹說句話啊,這麼安靜很可怕啊……你不知道你這種免費放送冷氣的行為,只會增添傷患的傷嗎?嗯……心理傷害。

  「妳又想跟上次一樣嗎?」脩哥您老還是別開口好了,一開口就提這種陳年往事,還一刀又把人家的傷疤挑起,我拜託你繼續放送冷氣吧,就算凍成冰棒我也不會拜託您開口了。

  心裡抱怨歸抱怨,我將頭轉了回來,視線卻還是不大敢跟他對上,只能盯著被子,咬著唇猶豫了下,開口:「脩……別提那件事。」不是請求,而是命令的語氣,因為我完完全全不想再想起了,都怪我……明明沒有自保的能力,卻還要鋒芒外露,呵……

  「唉……這次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他換了個問題,這讓我的心情稍稍回復了點,不然又要陷入自暴自棄的狀態了。

  「原因嘛……是因為KO.2。」

  「KO.2?妳確定不是因為王亞瑟?」等等!為什麼脩會知道亞的事?恩……所以我之前看到的人是他沒錯?

  「一半一半,你先告訴我,上次你來我們學校是要幹嘛?」怪怪的,脩不應該出現在我們學校才對,還是他在學校裡發現了什麼……

  「上次?」他手撐著下巴想了下,「喔、妳是說那次啊。那次我是去找大東。」喔喔原來如此……诶诶!找大東?

  「你認識汪大東?」我挑眉。

  「認識啊,他偶爾會來東城衛,算是我們的主唱。」

  「……」原來他會唱歌啊……那他唱的鐵定是搖滾樂,原因嘛……我無法想像他深情的唱著情歌,那太駭人了。

  「所以妳的一半一半是怎麼回事?」脩見我都沒說話,伸手在我面前揮了揮。

  「噢……亞是一個原因,KO.2也是一個原因。知道為什麼雷克斯會襲擊亞他們嗎?」脩搖了搖頭,「因為他被魔性能量感染了,而他被感染是我的責任。所以嚴格上來說,亞會受傷是我的錯……」我揉了揉太陽穴,其實只是想擋住自己的眼神罷了,擋住充滿懊悔的眼神。

  「魔性能量?他感染上為什麼是妳的錯?」脩問著。

  「因為他的武器——阿瑞斯之手。那是沾滿魔性能量的武器,也是……我的武器。因為之前的事件,我讓阿瑞斯之手離開我,結果誰知道會被雷克斯拿到呢……」我苦笑著,「到頭來都是我的錯啊……」我摀著眼睛,向後重重倒下,也不管傷口是否會裂開,如果裂開更好,看能不能來個失血過多而亡,這樣就不會禍害人間了……

  「喚夜,別想太多,這不是誰的錯,妳……」「不……」我的聲音異常平靜,平靜到脩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。

  「就是我的,是我的錯……如果我不存在的話,光他就不會出事了……一切……都是我的錯,如果我不存在,雷克斯就不會變得如此惡劣,他就不會傷害亞瑟,這樣一切就都不會開始,亞不用離開終極一班、小雨珍愛的譜不會被撕爛,我根本……只是帶給他們痛苦而已……」

  「喚夜……別說了。」


  別說?為甚麼?我明明那麼冷靜,為甚麼要制止我呢?


  「我說的只是事實罷了。」比剛才還要冷靜、甚至可以說是帶上冷意的語氣,從我嘴裡冒出,這次連我都嚇了一跳,我想閉上嘴,但嘴唇卻只是動了動就又繼續說著,「我本來就不該活著,不是嗎?」不要再說了!「在我身邊的人,只會一個一個離我而去……」閉嘴!閉嘴!「我父母就是一個例子,光也是……」夠了!不要在那麼平靜地說出這些話啊!「脩,我勸你還是離我遠點,說不定下一個就……」

  「夜……想哭就哭出來,不要再忍了。」脩的手輕輕的覆在我的手背上,有一下、沒一下的拍著,好像以前也有誰這麼安慰過我,是一隻稚嫩的小手,雖然小卻讓人感到安心,就像現在一樣。

  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湧出,沾濕了我的手,接著向兩旁滴落。我不喜歡哭,因為那會顯得我懦弱,但是我卻很容易哭、很容易會自暴自棄、很容易會自我否定,腦子裡那些二缺想法,都只是因為我在逼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些負面的事情,我怕一想下去會沒完沒了,所以才會讓自己的思考跳脫於常人,只有那樣……我才能活著,才能苟延殘喘的活著,不然總有一天我肯定會把自己逼瘋的……

  「脩、脩……」我抽抽噎噎的喊著他的名字。

  「我在。」平穩卻又堅定的答覆。

  「你、你啊……真的就是老、老媽子……」我一邊哭著、一邊說著,嘴角卻又一邊上揚著。


  悲傷、痛苦、不安,都只要我一人承受就好,沒有必要讓脩攙和進來,所以我要笑著,讓他覺得我沒事了,他是個大忙人,沒有必要讓他為了我操心,他的煩惱肯定比我多,所以不要依賴他,對……這樣就夠了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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