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阿崙,那丫頭,你要收留嗎?」
  
  「喂!別叫我留她,要收你自己去,別扯到我身上!」
  
  「可是……」
  
  「別可是了!你別看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,我想阿,她有可能是被斗裡的怨靈給附身了。」
  
  「附身!?你這話是甚麼意思?」
  
  「你自己想想,她父母在道上也是蠻有名氣的,他們的身手都算不錯,進了那個斗後,卻都折在裡面,反而是他們那個沒什麼經驗的女兒活著出來。依我看,一定是被邪靈附身,說不定,連她父母也是被她殺死的!」

  「蛤!那留著她我們豈不是會被她害死!?」

  「說不定阿……看來得找機會殺了她,否則……」

  「可是,她畢竟是阿浪的孩子,殺了她……好嗎?」

  「我管她是不是阿浪的孩子,既然她有本事害死她父母,那我就得殺了她,以免後患無窮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你別再婆婆媽媽了!你自己看,那丫頭,從葬禮開始到現在,我從沒看她留下任何一滴眼淚,反倒有時候會看到她自己一人在笑呢!你看!她現在就在笑,那笑根本就跟惡魔一樣阿!你想想吧,誰能在自己父母的葬禮上,笑成這樣,除非不是他們生的,再不然,就是她根本就不是以前那ㄚ頭了。」

  「哼!」女孩輕笑了一聲,看著不停交頭接耳的大人們。



  她的眼中早已失去孩童應有的天真,取而代之的是絕望……對於世界的絕望。

  在父母死去前,每個人見到她時,眼中滿是敬畏,因為他們相信她
  總有一天也會像她父母一樣厲害;
  總有一天會成為家族的頭;
  總有一天會在道上佔有一席之地。
  
  過去他們
  阿諛奉承,想盡各種辦法要和她套好關係;
  現在他們
  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厭惡,想盡辦法要將她踢出家族。
  


  看著這些大人,女孩的心中其實沒什麼起伏,在最近幾個星期內,她已經看遍大人們的勾心鬥角以及狡詐了,此時,她唯一的想法,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回到斗裡尋找父母,就算是死了,她也要把屍體帶回來安葬,而不是像現在,只有兩具空空的棺材擺在靈堂。

  「臭丫頭!是妳害死了阿浪!為甚麼!為甚麼不是妳死在裡面!為甚麼是阿浪!」一個老婦人衝出來抓住女孩的肩膀,不停大吼著。

  是阿,為甚麼?為甚麼死的不是我?女孩低著頭,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,就連心也在此刻顫抖著。

  死,這個念頭如同海鷗般,在腦海中高高盤旋著,倘若她的死真的能夠換回逝去的父母,那麼……要她死上幾百、幾千遍,她也在所不惜,但……這麼做真的有用嗎?真的能夠換回父母的性命嗎?就算換回了,他們會開心嗎?她想……答案應該是——不會。

  「果然!果然我當初不應該讓他收留妳這來路不明的ㄚ頭!應該在他帶妳回來時,我就一把掐死妳!這樣、這樣……阿浪就不、不會死了……」老婦人越講越激動,她抓著女孩的肩膀不停搖晃,到最後,她已經泣不成聲,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。

  女孩站在原地,看著不停哭泣的老婦人。曾經,老婦人看她的眼神曾經是那麼慈祥的,但現在,老婦人的眼裡只有怨恨,怨恨她害死自己的兒子,也就是女孩的父親。

  人,果然是會變的……她在心中,暗自下了定論。

  「對!對!就是她害死阿浪!把她逐出家門!讓她自生自滅!」四周開始變得吵鬧,全都是要趕走女孩的話語,怨恨、厭惡,這些負面情緒開始飄散在靈堂,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,重重的壓在女孩身上,雖然女孩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,但她還是保持著冷漠的樣子,因為她不想向他們示弱!父母已經不在了,已經沒有人可以再保護她,所以她要堅強起來,不能讓他們覺得她感到恐懼,一絲、一點,都不行!

  一位滿臉皺紋,頭髮全白,步伐蹣跚的老婆婆,撐著拐杖走出來。

  「安靜!」拐杖重重的敲擊地面,老婆婆只說出兩個字,就讓四周變得鴉雀無聲,只是簡單的兩個字,在她口中卻帶著不容任何人違背的氣勢。

  見四周安靜下來,老婆婆轉過身看著女孩,她帶著慈祥的口吻道:「小丫頭,我知道阿浪他的死不是妳的錯,但是,現在妳在這個家族是待不下去了,為了妳好,妳還是離開吧,但是妳別擔心,妳父母留下來的東西都歸妳,這樣好嗎?」

  「……好,謝謝老祖宗。」女孩沉默許久,才從嘴裡擠出這句話。她知道,現在的她已經沒辦法呆在這裡了,她也很感謝老祖宗為她著想,若老祖宗沒說出這番話,恐怕……她父母的財產在還沒到她手上前,就會被以各種名義瓜分掉了,現在她真的不能再求些什麼了,只能倚靠父母留下的財產,自己努力活下去。
  










  一晃眼,女孩長大了,每當她想起這件事時,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
  
  要變強,
  變得比現在還要強,
  變得可以保護自己珍視的事物,
  變得有足夠的底氣能夠在那些看不起她的大人面前立足!



  同時,在那件事中,她也學到了不要相信別人,因為終有一天,那些人會反過來咬自己一口,那倒不如相信自己就好,遇到困難,也只有自己才是值得相信的,因為危險來臨時,妳往往不會知道,那些人是否會在背後補妳一刀。

  又過了幾年,女孩改觀了,有人闖進了她的心,以真誠的對待,使她學會相信別人,學會將自己的背後交給他人,使她知道,並不是人人都只會落井下石,而那些人,也成為她豁出性命都要保護的人……




  「小哥!吳邪!左邊的海猴子就交給你們了!胖子!你和我一起處理這邊的!」

 
  在看見女孩願意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別人後,一個少女笑著離開。
  
  女孩感受到四周有一陣風吹過,但環顧四周,卻什麼也沒有,可能是錯覺吧。她想。

  

  






  「喂!該醒囉!影。」

  「……喔。」嗯──是夢阿,不過,好久沒夢到以前的自己了,少女伸著懶腰想。
  
  吳邪,你們還好嗎?從認識你們後,已經過了好久,謝謝你們讓我學會信任他人,希望有朝一日我們還能相見,就算你忘了我也沒關係……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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