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馬的!是哪個死混帳踢老子下水的!」二叔將頭探出水面、環顧四周見著我後便一口咬定是我踢他的,指著我劈頭就大罵:「沒事把我踢下水是怎樣!」

  由於思緒被打斷,再加上他在那邊破口大罵,導致我十分後悔踢他下水,早知道就讓他死在船上算了。

  我一字一句緩緩的道:「沒踢你下水的話,你恐怕就『不在』這裡了……」我特別咬重『不在』這兩個字,以表示我心中的不滿,不過表面上還是很冷靜的。

  老爺子看見後,趕忙過來打圓場:「是啊!是啊!那聲音會蠱惑人心啊!趁現在聲音沒了,咱們趕緊上船啊!」

  突然,二叔的伙計大叫道:「屍、屍鱉!快、快走開啊!」
  
    我一看,只見又是那二十五歲的夥計,他一邊大吼一邊用手想把屍鱉撥掉,可屍鱉腳上的倒鉤,都牢牢地扎在他的身上,無論他如何撥,屍鱉都還是纏著他不放,我搖了搖頭,趕緊游過去將他身上的屍鱉取下,緊接著,回頭一看,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屍鱉,二叔眼見苗頭不對,便趕緊叫大夥們上船。
 
  大夥都上船後,他便替大家檢查傷勢,並用小刀將屍鱉從傷口上挑起來,接著幫忙包紮傷口,此時,船身突然開始搖晃,大夥都嚇了一跳。
  
  我低下頭一看,還來啊……又是一群屍鱉,該不會等一下殺了一隻,牠還會用哀怨的眼神告訴我:「殺了一個我,還有千千萬萬個我!」
  
  想到這個廣告詞,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,害我微微勾起嘴角,就連眼底都浮出一些笑意。

  二叔發現後,大聲地對我道:「我的老天啊!你他媽現在還有心情笑!算我求求你了,姑奶奶妳行行好,趕緊想辦法處理掉那些屍鱉,不然,我們就要變成牠們的食物了!」他話剛說完,伙計們也都跟著嚷嚷著。

  好吧!我承認,我實在不應該在這時候笑,不過,既然都知道只有我有辦法幫他們,他還對我那麼兇,都不怕我下次弄死他?不過就算他不這麼做,我……還是會殺了他!膽敢動我重視的人,他就該想好自己的結局會是什麼了……
  
  我閉上眼平靜下心情,將殺意收斂,表情已回復成平常冷冷地樣子。我朝他們隨口忽悠道:「別擔心,你們只要閉上眼睛閉氣十秒,裝成死人,屍鱉就會離開,因為我隔壁這位船工是吃死人肉長大的,陰氣夠重,可以壓制住的。」這聽起來真的很像胡扯的,雖然本來就是啦,不過他們還是挺聽我的話。

  看見他們有些半信半疑的閉上眼後,我將腰上的匕首抽出,往手背輕輕一劃,然後站到船的一旁,將血往水裡滴,隨後,屍鱉群全都逃之夭夭。
  
  見狀,我回到位置上坐下,完成這些動作只花了我3秒,畢竟,我可不想被二叔發現,我有這個能力,假如被他知道的話,我看他一定會以高價把我賣給人口販子吧,誰叫他是個人渣。

  二叔聽到聲音後,便睜開眼,他看見屍鱉落荒而逃的樣子,瞪大眼睛看著我道:「這、這些屍鱉還真的像你所說的,都……逃了!」

  「恩。」我點點頭不再說話,意思很清楚,就是要他別來煩我。

  二叔見我不想理會他,只好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回過身,繼續和夥計討論事情。

  老爺子見二叔注意力不在我們這裡後,神色微微訝異地看著我,嘴巴動了動,像是要說些甚麼。

  此時我正慢悠悠的從背後伸出左手,拿著從腰間拿出的瓶子接血,頭也不抬只用眼角餘光看著他就問:「怎麼了?」
  
  他多瞄了二叔他們幾眼,確定他們正在聊天沒空搭理我們,才將頭靠近我耳邊,低聲的問了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靠譜的問題:「客、客人……剛、剛才的屍鱉是因為妳的血才離開的嗎?」

  「你不用管太多,快點載我們出去就好了。」我直接忽略他的問題,因為這事情我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。

  只見他還想繼續問下去,我只好抬起頭,語重心長的對他說:「有些事,知道的太多……只會讓你死得更快罷了。」

  他聽了之後,嚇得不敢再出聲,眼底裡對我的恐懼也加深了。不過我也不在意,反正怕我的又不只他一個。直到瓶子裝滿了血,我才拿起繃帶包紮傷口。
  
  隨著船的前進,慢慢的就能看見洞穴盡頭有一團綠色的磷光,二叔的夥計們,看到這景象,都在一旁議論紛紛,我擺了擺手,讓他們都不要出聲,二叔嘆了口氣問我:「前面就是積屍地?」
  
  我點點頭,對大夥道:「等會兒,看到甚麼都不要出聲,也不要回頭,都往前看,誰敢回頭,我一刀就宰了他。」二叔聽完後,神情也變的凝重。

  不是我故意要嚇唬他們,只是不給他們一點心理壓力,待會兒如果遇到什麼事情,我也很難保證能夠讓所有人活著出去。

  那老爺子聽完我的話後,便放下划船的工作,走到我身旁低聲問道:「客人,您確定還要向前嗎?」

  我默默的在心底翻了個白眼:「你之前不是有載過人嗎?既然他們都過了,我們哪有不會過的道理……還是說,之前的人還沒到這段路,就被你們殺了?」

  話說到這兒,老爺子神情慌張道:「沒、沒這回事!我們絕對沒有殺人!只是……」

  「只是?」

  老爺子吞了吞口水道:「只是在到這兒之前,我們就都躲到牆上的窟窿,等到他們被洞裡的河神爺處理掉後,我們才會出來把他們身上的錢財拿走。」

  「河神爺?我還以為這只是你們要騙人搭船才說的話,難不成這裡真有河神爺?」我輕笑了幾聲,想減緩他的緊張,免的等一下他突然心臟病發,這樣事情可就難辦了。

  「不、不、不!這裡真有河神爺,剛剛看到的那些蟲是河神爺的使者,是為了要讓你們這些外來人打退堂鼓的,然後前面發出綠光的地方,聽說是河神爺居住的地方啊!妳看那光,綠幽幽的,我們這裡都說如果那光是綠的,就代表河神爺餓了,如果我們硬要過去,到時候一定會死得很慘!」講到這兒,老爺子自己都打起哆嗦了。

  「哦,是嗎?那麼你們自己要到村莊的時候都是怎麼去的啊?」我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看著老爺子。

  「這、這……」

  「算了,你不想說就算了,趕快划船吧,免得等會兒有人回過頭,這樣我就得弄髒我的刀了。」老爺子一聽如釋重擔,但聽到後面,我就看他全身肌肉緊繃著,好像是在懼怕甚麼,想了想,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
  「別擔心,如果我們的人折了,那是他們的命,至於你和你的船工,我會保護你們的,畢竟你們是因為我們才會進入這河洞。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安心。他盯著我許久,嘆了口氣就轉過身繼續划船。
  
  我看著四周,發現洞越來越寬敞,綠光也越來越清晰,看著那綠光,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,我敢肯定前面有東西,但絕對不是河神爺,而是比老爺子所說的河神爺還要恐怖好幾萬倍的東西。但以前來的時候並沒有這種感覺啊,而且我們是很平安的抵達,究竟……是怎麼一回事?

  慢慢的船來到了散發綠光的地方,洞變成了一個十分寬敞的天然岩洞,水道也變成了岩洞裡的一條河流,水道兩旁的淺灘上,全是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腐屍。
  
  不知那些腐屍是人還是動物的,只能看到最靠近裡面的一排排骷髏是十分整齊的,應該是有人故意堆在這裡的,而外面的就非常的凌亂,特別是在河道上的,什麼稀奇古怪的動作都有,還有很多沒有完全腐爛的屍體。

  這些屍體上,無一例外的,都有一層灰色薄膜一樣的東西,就像保鮮膜一樣緊緊包在他們身上。不時有幾只巨大的屍蹩從屍體裏破出來,就像是蠶從繭裡面出來似的,破出來的屍蹩,每隻都比剛剛我丟給二叔的那隻個頭小很多,但是跟普通的比起來已經大了足足有四五倍。
  
  不過……這些數量龐大的屍體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?雖然是積屍地,但數量這麼多,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。

  我仔細得打量著,想看出些端倪,最後,我只知道這些屍體大多是從上游漂下來,之後才在這擱淺的。

  但是,為甚麼上游會有這麼多屍體呢……難不成!!

  我心中警鈴大作,會有這麼多屍體的話,就代表前面有殺人魔還是粽子之類的東西,但是我很快就否定掉前者了,因為屍體的數量太過龐大,不太可能是人為的,更何況,這裡陰風陣陣,如果說是粽子倒還有可能,但怕的就是……出現的不是粽子……

  不對!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!
  
  我趕忙將全身的氣息融入四周,同時不停的注意四周,突然,我瞄到石壁上有一只綠幽幽的水晶棺材,鑲嵌在這幾乎垂直的洞壁的半空,裡面有一具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屍,是什麼朝代的我也不清楚。
  
  在我注視著水晶棺材時,前方忽然傳出「嗚嗚噎噎」的聲音,我趕緊看像聲音的主人,只見又是那二十五歲的伙計,像是受了什麼驚嚇,一隻手摀著自己的嘴巴,另一隻手則指這另一邊的洞壁,我目光一轉,發現那洞壁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水晶棺材,但是,這具棺材竟然是空的!
  
  空的?怎麼是空的!難不成起屍了!

  我一邊想一邊將背上的刀抽出來,整個人進入警備狀態。與此同時,二叔他們也將背包裡的武器以及黑驢蹄子都拿出來,以備不時之需。

  此時,河道的方向一轉,我們繞過了一大堆屍骨,那二十五歲的伙計不知看見了什麼東西,全身抖了一下,就嚇得暈了過去。我定睛一看,只見一個穿著白色羽衣的女人,正背對著我們,黑色的長髮一直披到腰間,我毫不猶豫,馬上就用眼神示意老爺子加速。
  
  因為那就是本來應該要待在那具空的水晶棺材裡的屍體。隨即,那女屍像是發現了我們,舉起雙手,我從她的袖子裡隱約看見黑色的東西……

  好像是……屍鱉!看來她是想讓那些屍鱉將我們吃掉。

  我趕緊用手上的刀子又在手背劃下一刀,並且將血灑到她身上,見她停下動作,而屍鱉也沒有從她的袖子之中跑出,我趕緊回過頭對老爺子大叫:「快點划船!」

  老爺子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,死命的划著船,最後,女屍因為懼怕我的血,只敢待在原地,也就沒有再對我們出手,總而言之,我們就這樣有驚無險地離開河洞了。

  但是,還有一個地方很奇怪,那具被我稱為女屍的東西,應該是傀,也就是女屍的魂魄才對。

  照理來說,她應該會附在我們之中的誰的身上離開河洞才對,但是我完全沒看見她跟著誰啊,總不可能想不開跟著我吧,難不成……我們這一行人的陽氣都太輕,所以她沒辦法憑藉我們的陽氣出去?假如是這樣可就麻煩了,倘若下次再有人進入河洞,恐怕就出不來了,我是不是應該要叫老爺子別再載人呢?我想了想,還是決定不管這件事了。

  到了村莊後,先前銅鈴聲對我的副作用,在我精神鬆懈後才體現出來,使我暈了過去。

  醒來後,天色已黑,但我並不急著出去找東西吃,畢竟平常在斗裡一、兩天沒吃早就習慣了,我坐在床上,理了下思緒……

  為什麼銅鈴聲對我的作用僅僅只有暈倒呢?之前那次也是,在我鬆懈下來後就暈了過去,那個聲音的功能,感覺上應該是做了某種精神攻擊,依之前二叔他們的樣子來看,甚至有可能是引發什麼幻覺,才會讓他們呈現癡呆狀,可銅鈴對我的作用卻只有暈倒,這該不會跟我似乎曾經在更早以前聽過銅鈴聲有關係吧?

  我想了很久,但手頭上有的線索,還是不足以讓我想出原因,因此我決定先作罷,順便出去找點東西吃。
  
  推開房門,頭剛抬起來,就見我二叔和夥計們在大廳吃晚餐,我問了他這裡是哪裡,他只回我村裡招待所,接著就轉過頭和他的伙計聊天,聲音越來越大,像是故意要說給我聽似的。

  「哎呀!不知道是誰說自己很厲害,隨隨便便就可以收拾掉我們,結果呢?呦喝,竟然被那區區幾隻屍鱉抓傷,最後還因為貧血而暈倒,嘖、嘖、嘖,只會空口說白話呢!大夥兒你們說對不對?」他看似是在和夥計聊天,但眼神卻不停瞄到我這兒來。

  我走向桌旁,拿了一副碗筷,就拉開一旁的空椅子,坐下來吃飯。

  我就等,等那老狐狸什麼時候把話說完,他講得越多,我保證等一下就讓他越下不了臺。

  終於,他說完了,我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:「二叔,您剛才說的可真對,但至少我是出了河洞才暈倒,我總記得您帶的伙計裡……不是有人在看到女屍時,就暈倒了嗎?」我眼低著頭繼續吃飯,好似是不經意的說出這些話。

  「下次我一定不會再帶阿彥,再帶活該我被鬼吃!」聽著二叔的語氣,我相信他剛才臉色一定很糟。

  「是嗎?二叔,話別說這麼重嘛,我覺得你那夥計人挺不錯的,挺聽話呢!我說不准出聲,他就乖乖的摀住嘴巴,就算嚇得要命,他還是有把我的話聽進去,不像某人……」我抬起頭來看著二叔,「不像某人……一直回過頭來看我,如果那個人不是我二叔,我一定會一刀宰了他……」  

  話說到這裡就足夠了,我將碗底的飯菜吃完,便回到剛才的房間。

  想噁心我,那你就先練好,不要被我噁心到吧。平常我不說話只是因為我懶得理你們,現在倒爬到我頭上了,不給你點苦頭嚐嚐,你還真以為我是以前那個天真到像個傻逼,對別人言聽計從的張麒兒嗎?才不可能呢,現在的我早就不再信任別人了,雖然這樣講,不過若你真是我長輩,演個戲對你尊敬點,也不為過,只可惜……

  想到『那件事』,我眼底的光芒便暗了下去,連一點光彩都沒有,就像個死人似的。我會知道我的眼神如何,是因為以前有人這樣形容這個時候的我,本來我好不容易從「不信任任何人」,變得開始信任那個人,但是……他沒有遵守約定,甚至連我的存在都遺忘了,從那時開始,信任,這兩個字,就再也沒出現在我身上了,也可以說,是他,將我僅存的信任封閉住的……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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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關於開頭第一個字就是髒話這一點,小幻真的覺得很抱歉QAQ 為了凸顯他的情緒,所以用了不雅字眼,假如有哪位大大觀看後覺得心情受到影響的話,真得很抱歉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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